【喻黄】十分好月

重复镜头太多啦








蓝雨王朝,大荣十三年,初夏。
祁王府。


喻文州一直等到结消退才抽离,整个人下倒趴在了黄少天身上。
黄少天正在喘息,被他这么沉重一压差点背过气去。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你重死了!”
喻文州埋在他颈间摇头,长发磨得对方的脸痒痒的:“这不是都怪你吗?”
黄少天被他气得直翻白眼:“怪我啥啊?我都快被你折腾死了。”
“如果不是你们,爱比欧这种东西也不会存在吧。”喻文州半真半假抱怨着。

“……是ABO。”黄少天第二百一十次无奈地纠正他的发音,拨开他扫在自己脸上的长发,“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学不会……还是根本不想了解?”



大荣七年,蓝雨国都楚庭发生了一桩奇案。
王屠户家的小女儿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栽倒在地昏迷不醒,她的长兄火急火燎找了大夫来,大夫甫一进门,王姑娘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
家人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姑娘开口就是一句:“你们是谁?这是哪?在拍电视剧吗?”


那之后,各地陆陆续续报告了类似事件,官府最初以巫术处理,收押了出现异变的所有人,严刑拷打以求问出背后主使。
这些人大多禁不起这样的酷刑,涕泗横流地说自己是来自所谓“21世纪的现代人”,这种离谱至极的供词当然不可能被采信,不知道有多少“现代人”就这样委委屈屈死在监牢深处。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之后出现的异变者通常在家人报官之前就远远逃离城镇进入山林,久而久之竟也盘踞一方。


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病症在全国蔓延开来。
首当其冲的还是倒了血霉的王屠户家。出现异变的小女儿死在监牢之后,同她关系最好的姐姐成日以泪洗面,闭门不出。
某日,照例去她房门前收餐盘的长兄突然被她扯进房内,半晌之后房里响起一声压抑的惊叫。
长兄面无血色跌跌撞撞逃出妹妹房间,声嘶力竭央求母亲去瞧瞧,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踏进房门一步了。

王屠户家的二女儿,竟然是个男儿身!那孽根——
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人人都说王屠户家定是冲撞了哪路神仙,被降下这样的惩罚。
正如“现代人”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全国各地,这种仿佛被诅咒一般的病症也广为蔓延,多少姑娘小伙一夜变性,强行玷污事件层出不穷,施暴者都声称闻到对方身上香甜的味道就把持不住。

人人自危。


躲在山林避风头的“现代人”们却在这时站出来,宣称此乃正常现象,在他们那个年代人类正是分为A、B、O六种性别,还呼吁国民不必恐慌,只需要做好易感期与发.情期的准备工作,使用他们开发的抑制剂,便能安然无忧。
走投无路的人们虽然听不懂他们口中的爱比欧,但实在别无他法,纷纷订购了抑制剂。这玩意儿的确有奇效,双眼发红汗流涔涔亟待施暴的家伙被喷了一脸后立马乖得像小白兔。


朝廷一看,这样不行啊!民心都倾向到那群不明来头的人那里去了!
有老太傅颤颤巍巍上奏,痛彻心扉地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还不等提出具体解决方法,这老人家突然伏倒在地痛苦不已,众官正惊骇着,却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自己喷了一脸,又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
太医院都被惊动了。

圣旨很快颁布下来,宣所有“现代人中有识之士”进京,并许诺了一大堆赏赐与特权。
这群“有识之士”进京后,迅速与太医院合作,推出了两种性别的抑制剂,从单一的喷剂发展为药粉、药丸和便携喷剂三种,还开发了各种口味。
另一方面,一批人展开了宣传科普活动,步伐遍布全国各个犄角旮旯,与官府合作安抚受惊的群众。

大荣十年,“现代人”大放异彩。



黄少天算是比较早的那一批“现代人”,据他所说,他写程序写得好好的,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了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至少不用再当码农了。”他欣慰地说。
周围几个前身也是程序猿的人沉痛点头。

进京之后,话多嘴甜的黄少天自然承担了宣传组组长这一重要任务,而与宣传组接洽的就是祁王喻文州。
那一场蔓延全国的分化把喻文州变成了A,却把原来是B的黄少天变成了O。
两人一见面就是天雷勾地火,信息素味道合拍得彻底,刺激得黄少天当即喷完了一整瓶抑制剂。

原Beta黄少天最烦的就是O的这种体质,不是说他对O就有什么偏见,他纯粹是不喜欢这种随时随地会无法控制受人摆布的感觉,所以身上一直备着强力抑制剂。
喻文州是另一种看法,他虽算不上是个固执死板的人,却也真心觉得这群“现代人”会给本朝带来巨大的麻烦。他与天望台的官员们关系紧密,王屠户小女儿异变前夜,天望台观察到虚宿主星,实在不祥——果然第二天就出事。

不过再相看两生厌,合作还是要合作的,宣传还是要宣传的,全国巡回也还是要开的。
喻文州和黄少天被迫一起旅行了一年多,感情却迷一样好了起来,已经是可以在那个时期互相抚慰的关系了。

说到底就是个戳破窗户纸的事,偏偏这两人都不愿意伸出那根手指。



早朝一如既往混乱,今年以来,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代人声望越来越高,尤其首领叶修,在民间俨然已是无冕之王。
朝中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应尽快打击现代人,把他们赶回山林里去;另一派则说现代人有极大的利用价值,需要适当扶持。
皇帝歪斜在龙椅上,眼睛半睁半闭,喻文州偷偷抬眼望过去,只觉得他满脸疲倦,死气森森。
两派官员还在吵个不停,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吵起架来也与市井小民没什么分别。
喻文州看着他们试图对对方划清界限的站位,突然想起黄少天跟他讲过的摩西分红海的故事,只觉得十分应景十分有趣。

现代人的玩意儿也不是全然无用。

他的想法已经转变了。


“那么就定在中秋吧。”撑着脑袋的皇帝掷出一句,惊得满室鸦雀无声,“中秋摆宴,把那叶修也请来,做个了结。”
他没明说这“了结”是怎么个了结法,是打压还是扶持,两派大臣还想追问,只见皇帝摆摆手,大太监在旁边宣了退朝。
这怎么布置?
官员们面面相觑,离中秋宴不到三个月,堪堪留出个准备时间。他们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讨论更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干脆两方各准备各的,互不干扰。
喻文州从两派中间空出的间隙悠悠然走过去,好似自己成了摩西。


黄少天最近很忙,他在现代人中地位算高的——大逆不道点说,够得上一品大臣。
喻文州十多天才能见他一次,每次都得听他唠唠叨叨抱怨叶修没人性。
“你们又在搞什么事?”喻文州给他续了杯茶,黄少天偏爱铁观音,他屯了许多在府上。
“我怎么知道老叶想干嘛?”黄少天翻了个白眼,“每天就不停训练训练,训练得都要死了。”
喻文州的手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开玩笑似的说:“难道是要造反?”
黄少天煞有其事:“说不定真有可能,中流砥柱喻文州,就问你怕不怕!”
“怕,怎么不怕。”喻文州换了个话题,“下个月中秋宴,你来不来?”
“来来来,怎么不来。”黄少天笑,“据说宫宴特别好吃,我想吃好久啦。”


紧张气氛下,三个月也不过弹指一瞬。
中秋宴当晚,叶修带着重要部下风风光光进了宫,黄少天站在他身后,眼睛骨碌碌转着到处看,正好对上喻文州的眼神,对他展了个笑容。
两派官员对面而坐,叶修一行人被安排在皇帝下首,与太子遥遥相望。
喻文州坐在太子不远处,斜对面正是黄少天,对方正新奇地看着满桌菜肴,像是一只对着鱼塘的大猫。

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可爱。
喻文州在心里摇头。


宴席四平八稳地进行了一半,两方人马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半点出事的感觉都没有。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突然敲了敲手上的铃铛,示意皇帝有话要说,所有人一起放下了筷子。
黄少天刚夹了一只虾饺,舍不得放下,干脆塞进嘴里,脸颊鼓出一大包。
喻文州一直观察着他,又觉得他可爱了。
如果他们不是站在对立面就好了。


皇帝咳嗽几声,先是冠冕堂皇说了几句中秋佳节明月正好,又有意无意夸了几句现代人做出的大贡献。
“但是——”他转折道。
下一句还没说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衣武者轰隆隆涌进殿里,团团包围了皇帝和太子。
当下就有几个老臣晕了过去,还清醒着的几个反对现代人派大喊来人,又进来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把黑衣人围住。

喻文州忍不住站起来,对面的黄少天已经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也站起来,表情端肃冷静下来。

现场气氛万分紧绷。


喻文州思索着如何脱身,偶然瞥见脚下有只白毛大猫,是太子妃养着玩的宠物,此时见主人瑟瑟发抖,便跳下地来到处跑。
喻文州迅速矮身抱起大猫,向离他最近的黑衣人扔去,那人躲闪不及,被猫糊了满脸,喻文州就趁着这机会跃过桌台跑向对面。
他的动作从没有这样敏捷过,闪避开了所有的士兵,站在黄少天面前,敲碎了酒杯握在手里。
黄少天好像早知道他会这样做一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里既没有爱意也没有友谊,就像在看陌生人。



叶修突然在这时笑出来。
“各位不要紧张。”他一边说一边走向皇帝,“皇帝陛下,这个国家只有你一个皇帝,这是毋庸置疑的。”
高座上的皇帝下垂着眼看他,两人似乎完成了某种交流,他慢吞吞地说:“国家也不能缺少现代人的辅助。”

满座皆惊。
黑衣人突然整整齐齐站成了两排,立在殿中央。

太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开口道:“现代人既能保护国民,也能维护皇室,国家的繁荣发展必须要两者结合。”
“就是这样。”叶修说,“皇室的安危牵动着国家的安危,希望您能保护好自身安全。”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满脸不甘的老臣。
“今天的中秋宴,护卫竟然如此少,实在令人担忧。当然,禁军实力雄厚,我们并非看轻这一点,只是像现在这样被团团包围的局面,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黄少天走上前,接下去说:“我们擅自进行了这样的演练,以期待禁军警惕性与皇宫安全性的提高,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各位谅解。”

喻文州早已丢下手中的碎片,回到座位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收场。
黑衣人和禁军一齐退出殿外,宫女太监急急忙忙上来收拾桌椅餐盘,黄少天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地上,和旁边的方锐聊天。

他没有投来半个眼神。


皇室与现代人彻彻底底握手言和,为了长治久安而合作。
反对派或是辞官或是贬职,也有一部分转投了另一派。
皇帝退位,太子登基。
全国上下都是喜气洋洋新气象。


黄少天再也没来过祁王府。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除开中秋,每月的十六都是好月。
喻文州一个人坐在府内庭院赏月,小石桌上摆了一壶酒两只瓷酒杯。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黄少天的时候。

喻文州走进房间,黄少天正在和旁边人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普普通通,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世间万物,看人来人往,看日升日落,实在称不上有什么奇特。
但就这一眼,让喻文州心如擂鼓,从此难以忘怀。

现在也看不到这一眼了。



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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