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手把手教你种植一个黄少天（下）
总算是赶上521了！来把这个甜甜的故事写完！
这一晚喻文州又做梦了，奇妙的是，这次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直觉却告诉他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喻文州怀里抱着同行人像一阵风似的落在天台上，四周全是浓郁的黑气，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无头鬼究竟身在何处。
同行人点燃了一张符纸，火光撕开了整片黑暗，像一支箭裹挟着千钧之力射向某个方向，瞬间没入了一团黑气中。
“嘿，这家伙还挺能忍，”同行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是我说，一点点鬼气沾上带灵气的火焰都要痛萎了，他鬼气浓得都快板结成块了，居然还一声不吭。”
“可能他只是不会说话。”喻文州淡淡地说，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同行人身上掠过。
“喻文州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吵？！”
喻文州敷衍：“没有没有你不吵，乖啊乖啊。”
完全是哄三岁小孩的语气。
眼看着同行人要炸，一直笼罩在脸上的黑雾也挣扎不休。
喻文州凝视着对方的脸，妄图辨认出他的真面目。
黑雾动得越来越快，颜色也越来越浅淡，眼看着就能看到那人的脸——
一道橙黄色的光从天而降，硬生生劈开了整片黑暗，天台、黑影、同行人一瞬消失不见，只余下喻文州和一道黄光挡在他身前。
这道光给喻文州的感觉如此熟悉，好像相识相知了数千万年。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内即将冲破桎梏——
那道光开口了，影影绰绰显出个人形，半现不现的侧脸锋利而漂亮：“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面前的空气肉眼可见地产生了几丝波动，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倏然出现，声音低哑暗沉，听得人特别不舒服：“不愧是剑圣，这么快就摸进来了。”
“跟他相关的事我什么时候放过了。”被称为剑圣的人影又清晰了一点，“你故意让小鬼设局把他拉进来，又想做什么？不要告诉我当时的封印已经破了，老叶可还在呢！”
喻文州本该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是他的大脑却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一切，仿佛他将近三十年人生的唯物主义都是虚幻，唯有此刻才是现实。
脑中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我看你是魂飞魄散太久，已经不了解现在的形式了。”黑影冷笑，枯瘦的手指斜斜指向喻文州，“至于你家那位，我要他死。”
剑圣一剑削去他的手臂，他手中那把剑泛着莹蓝的冷光，一看便知是神兵利器。
“先把你自己搁体重秤上掂量掂量有几斤几两再说话！你别忘了，当时掐灭你元神的是谁！”
“是喻文州，我知道，”黑影对断掉的手臂毫不在意，“可是他现在还有那种能力吗？”
喻文州大脑嗡嗡作响，一个个片段飞速掠过，他却一个都抓不住，手指不经意间死死扣住了剑圣的衣摆。
剑圣一惊，安抚性地揉了揉喻文州冰凉的手指。
黑影见他们那副模样，留下一句“你们等着”就哈哈哈哈大笑离去了。
喻文州：“……”
剑圣捏喻文州的手指捏着捏着就停不下来，他一边玩手指一边说：“文州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帮你赶跑他，你以后就不会再做噩梦啦。”
喻文州很冷静：“所以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忘记这段记忆再变成一个普通人？”
剑圣：“……”
剑圣：“……咦？！”
“少天。”喻文州叫出那个名字，看着那团暖光褪去，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我想起来了。”
几年前，大概是喻文州还不是书店老板还没有认识小学老师王杰希还在和黄少天谈谈恋爱打打怪的时候，他们是G市天师界著名的神雕侠侣，业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那时G市出了个大事，就在一幢出租公寓里，连续自杀了十几号人，死状离奇诡异，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喻文州黄少天他们向来和警局有联系，这个案子也就名正言顺转到了他们手上。
调查来调查去，鬼界的老大叶修也找上门来，说是他们羁押了几千年的前鬼王趁着最近鬼界内乱逃跑了，还卷走了鬼界法宝无相印和几只无头鬼。
不管带了多少小喽啰，鬼王就是鬼王，真打起来喻文州和黄少天肯定是差一些的，叶修倒是能与他一战，不过他要忙内乱，实在分.身乏术。
“别那么担心，我既然来拜托你们肯定是有原因的。”叶修点了支烟，从袖子里扒拉出一枚小小的印章，“他带走的无相印只是平时使用的，只抽取了真正力量的一半，其威力远远比不上原装货。你们俩的实力加上这个，足够了。”
“还是先把他手上那枚夺回来吧，我实在是不放心。”喻文州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以多说说前鬼王的事吗？我们也好有个防备。”
“这个放心，我们已经在追了。”叶修比了比黄少天，“关于他的事，少天知道，你问他。”
“那么，就一切拜托二位了。”
黄少天对此事意外的沉默。他会向喻文州仔仔细细解释前鬼王的强项与弱点，也会告诉他无相印的用法和威力。
可是他从来不说自己是如何知道这一切，也从来不肯碰触无相印。
喻文州知道他心里有个结，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解这个结。
他们追着鬼王的踪迹四处奔波，也灭了好几只无头鬼，最近的一次甚至和鬼王有短短的交手。
胜算不算太大，所幸他们都是有耐心的人，能静伏着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在那段时间里，喻文州偷偷查了很多资料，想从其中找出黄少天绝口不提的蛛丝马迹——他不愿意黄少天整日整日被这样的过去折磨。
直到黄少天发现了这一切。
“你调查我。”黄少天很疲倦的样子，“文州，你知道的，我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所以我不逼你。”喻文州很平静，他摩挲着黄少天手心里的一道伤疤，“我从来不会逼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至少过得轻松一点。”
“你那样了解前鬼王，对无相印的功能信手拈来，可是你从来不会碰哪怕一下，也一直留着手心的伤疤。”
“少天，你心里的伤疤，如果你本人不去修复，是不会好的。”
黄少天到底还是说了，他抵不过喻文州的温柔攻势，他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我有个师父，和老叶是同一辈的，那时候我还小，是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后来鬼王叛变，天地神佛一齐出力镇压，可他有无相印，威力无穷无人可挡。”
“后来他们假造了一个只有一半威力的无相印，让我去偷偷换掉真的印。大概是看我师父只是个小小道人，我那时又实在太小太不懂事太张扬，就算死了也不打紧。我虽然成功换了印，却也被鬼王手下仅剩的一只无头鬼抓住，不论我如何挣扎也逃不开……”
黄少天顿住，似乎是讲不下去了，喻文州把他揽到怀里，一下一下拍他的背，自己心里因他这副样子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师父来救我，他……自散魂魄，以身祭了无相印，其他神神道道看准机会杀上去，才把鬼王镇住，锁在深渊直至今日。而被他救下的我却成了所谓剑圣，苟活至今。”
“好了少天，少天，别说了。”喻文州亲亲他的发顶，只觉得自己比他还难过。
在意的人这样痛苦，自己的痛苦也不会少半分。
黄少天埋在喻文州脖颈，稀里哗啦倒出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不甘、愤怒、悲伤，心头一空又是一满，只想靠近那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然后你就学着你师父，自散魂魄身祭无相印，还抹去了我的记忆，想让我当个普通人，黄少天——”喻文州看着他，“你对我怎么这么心狠。”
黄少天偷偷收回想施法抹去他记忆的手，不敢再说什么。
“那盆花是鬼王送的吧，他把你的一缕残魂放进去，想借此唤醒我的记忆，再引出无相印，搅得人界鬼界天翻地覆。”喻文州冷笑，把黄少天两只不安分的手都握进怀里，“他以为这么容易。”
“是是是文州宝贝你最厉害了。”黄少天狗腿地说，抽了几次手都抽不出来。
喻文州瞥他一眼，黄少天立刻怂了。
“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能玩出什么花来。”
黄少天缩了缩脑袋。
完了，喻文州这次真的生气了。
鬼王再来的时候正是大雨倾盆，路上看不见行人，天地间一片昏暗，鬼气森森地弥漫在喻文州的店里。
甫一进门，鬼王就被漫天镇压符打得措手不及，一团团火焰欢快地燃烧在他的黑气里。
喻文州握着他那把灭神的诅咒，一步一道印逼近鬼王，黄少天被他强行关在多肉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对峙。
“怎么，你总算想起来了？”鬼王的声音一如既往难听。
“你声音太难听了快闭嘴。”喻文州毫不留情，“上次你装成无头鬼害了少天，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哼，无相印在我手上，你又能怎样？”鬼王一掀袍子露出半张狰狞面孔，“叶修已经成为众矢之的，黄少天又只是一缕残魂，没人能帮你。”
喻文州被震得后退半步，脸上却还是那种胜券在握的微笑：“你真以为你手上是无相印？这怎么说也是用少天的魂魄祭了，怎么可能为你所用！”
鬼王一惊，反手摸出无相印，还不及细看就被一只鸟猝不及防叼走，晃晃悠悠落进喻文州手心。
“看来你被镇压的这几年变傻了。”喻文州嘲笑他，手上发力催动了无相印。
意识到自己被骗，鬼王处理愤怒，身形一下拔高伸长，变成实实在在的怪物，直扑喻文州而来。
喻文州眼皮也不抬，继续催动无相印，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自从黄少天魂飞魄散后，他也没什么保护自己的心情了。
大概是习惯了有人守护在前方。
利爪眼看就要隔断喻文州的脖颈，无相印的光芒也越来越强。
这时，窗台上的花盆里突然飞出一团暖黄色的光，直直向爪子扑去。鬼王一愣之下给了喻文州机会，无相印完全发动，强光似乎有侵蚀的作用，把个鬼王吞噬殆尽，半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而那团暖光也消散在空气中。
“文州，我爱你呀——”
叶修来回收无相印时正巧撞见这一幕，喻文州捧着枯萎的蓝石莲，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少天他……”
喻文州说不下去。
他连黄少天的一缕残魂都护不住。
这次没人来抹掉他的记忆，他接下去的人生，都不会再有与黄少天的天长地久。
“多大点事儿。”叶修毫不在意地往盆里弹了点烟灰，“等着吧，你家少天很快就回来了。”
蓝雨大学边上的书店依旧受欢迎，前段时间店里的吉祥物不知怎么枯了，店老板想了很多法子才保住了最后一点生机。
前往书店的学生依旧很多，他们都会到窗台边看看死而复生的吉祥物，赞叹生命力的顽强。
喻文州靠在窗边翻开了下一页书，第一句话正是“重逢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窗台上的蓝石莲偷偷冒出了一颗嫩芽。
End